山野林间,露水深重。
李白趴在一处湿润的泥地上,模模糊糊睁开了眼。
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,只知道自己贪酒喝,醉了醉了就寻了一处空地躺下了。
眼前有着十几个士兵,他们背后站着一个神情庄严的男人,这男人手里拿着一把长枪,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。
李白揉了揉眼睛,他脸上还沾了些泥渍,这个神情庄严的男人看上去有些眼熟。
“把她带回去。”这个男人开口,连嗓音都是李白熟悉的。
就这样,他被架了起来,莫名其妙的被带到了一个营帐内。
还有人把他的手脚铐起来。
他们这是在做什么?
李白不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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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是一只已经活了千年的狐。
生命太漫长总是会令人觉得无趣,但是他能找到消磨的法子。
很多人会把他认成是个女人,所以他很少说话,他身上天生的吸引力使
得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看着他,只因他太美,也太妖。
他本来就是一只妖精,喜欢喝酒,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,喜欢……男人。
不过他还不至于颓废到遗忘,遗忘那些刻骨的仇恨,以及荒唐的爱恋。
看样子应该是要审问他,李白看着眼前这些面目狰狞的士兵,眼睛没有什么神采,如死灰一般。
或许可以说是在放空。
他们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,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片山丘,他们和敌营的那些人有什么关系。
李白不想回话,在某些方面来说他可以算得上是任性的,这些士兵拿了鞭子,把鞭子浸到盐水里面,刚准备动手,却听见一声“住手”。
熟悉的嗓音,李白抬起眼直视着这个男人,他眼睛里突然散发出一种幽紫的光,直印在韩信的眼里。
韩信像是突然就被李白的视线所吸引去,久久无法移眼。
他换下了一身繁重的军装,本来想过来看看审问得怎么样了,看见自己的属下要行刑他却是叫了停。
他从不对女人动手,他也知道这些士兵们立功心切。
“怎么不打了,舍不得?”李白终于开口,韩信听他是男子口音,眼神一凝,重新审视着这个被他带回来的,男人。
穿着一身很简单的白衣,头发很长,垂着看起来没有什么生机,手腕细白,双脚有力地站着。
他的脸看起来确实比女人妖娆,但从骨架上看确实是个男人。
他大意了。
如果是男人那么比女人更麻烦。
韩信往旁边看去,这些士兵不再有动作,就连一旁火盆里窜起的火苗都已经静止。
他凝神,似是没碰见过如此诡异的事情,开始闭口不言。
李白没用多大力气就从这些困住他的刑具里脱身开来,赤脚裸足,一步一步走到韩信面前。
他长长的发遮住了一只眼,抬手抚摸韩信坚毅的下巴,呼了一口气:“我可是一只千年老妖,以后再抓人的时候注意点,今天我高兴,就不把你们怎么样了。”
他身上散发出的媚意让韩信喉咙紧了紧,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男子竟有如此大的吸引力。
举手投足不算做作,但是就是令人无法移眼。
暂停时间,这是韩信第一次知道,原来世间竟真有这样的术法。
“不对……他们想打我的,是你救了我。”李白的手往后一挥,一团紫气朝后游去,那两士兵迅速化身成一团血泥,李白没有往后看,他只是瞧着韩信突然变得惊恐的眼神,有些好笑。
韩信终于开口,声音喑哑:“抱歉,得罪您了。”
李白摇头,身体与他贴合得更近,他的唇就快贴到韩信的肌肤上,“没有什么得罪不得罪,这是机缘,我要谢你才是。”
韩信还想问他要谢什么,眼前的人却不见了踪影,火盆里的火苗重新跳动,那两个士兵却还是成为了血泥。
刚才的一切,是真的。
韩信抬手揉了揉太阳穴,叫了一声“来人”。
让他们善后这些事,自己回了营帐,看着原处即将落下的夕阳,想起这个神秘男子诡异的眼,他的心久久不能平复。
与此同时,无法平复心情的还有李白,他遁到一处山林中,手死死捂着胸口,大口的呼吸告诉自己不要落泪。
他靠在树干上,脑海里划过几百年前的事,唇角勾出一个讽刺的笑容。
终究还是轮回了。
既然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,那他可不能不接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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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过得很快,弹指间三个月过去了。
韩信有时还会前去那片山丘查看,但是他没有再见到上次那个妖媚的男人。
难以想象他是怎么对这个男人下出这样的定义的,妖媚?
一般来说应该都是用在女人身上的,他明明穿着很简单的衣服,可是韩信想起他是心中总是会升起一股燥意。
他想他是入魔了,耳畔皆是那男子轻柔的呼吸声,有时闭上眼睛他就会想到那男子泛着紫光的眼睛。
当真是妖邪。
刘邦为他增兵打仗,一场本可以迅速赢下的战役,由于部下失职,硬生生被敌军扳回一城,韩信自己也受伤了,敌方也知道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,发射了好几支羽箭过来,韩信一时不察,眼睁睁就见自己要被羽箭射中。
羽箭的速度很快,韩信瞳孔放大,几乎是预见了即将发生的事。
他或许要命丧于此。
可在此时周围的一切瞬间停止了。
互相厮杀的士兵,以及天空中落下的飞雪,全部停下不再有动作。
羽箭停在他前方一米处,韩信喘了一口气,吐出一片白雾。
一个人影从远处缓缓走来,他穿着一身狐裘,看起来华贵非常,这沙场上的血腥似乎和他没有一点关系。
李白走到他面前,拨开韩信面前的几只羽箭,“又见面了,韩将军。”